却听见美茵哑着咙对我轻声说:“我反正要去找琪琪一起复习,早点出发又有什么了?”“可是我都把面包片给你烤好了,鸡也都炒好了,还有香,再过一会儿粥就熬好了。你先吃点东西再出发呗?”“我不吃……琪琪家旁边有个麦当劳,我要去吃培堡喝咖啡。”美茵抽着鼻子,带着哭腔说,显然这小坏丫还是在生我的气。
等过了一夜之后,嗓子里竟像是被中药汤或者洗煤水泡过了一样,本都不是味,我甚至都怀疑自己可能会变成个哑巴。我连忙跑到洗手间里准备漱漱口,结果对着镜子一看,自己的眼睛简直浮得想两颗海棠果,没办法,我只好又赶忙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包了个冰袋冷敷了一下,眼袋才消了。
而就在我快把粥熬好的时候,美茵正好从楼上下来,但她却早已不声不响地把棉衣衫、棉棉袜、围巾棉帽一并都穿齐楚了。我从醒来到去早餐,也没听见她去洗漱的声音,而此刻正在穿靴子的美茵,嘴里正嚼着一块口香糖。
吃了早餐之后,我和她又各自去穿整齐,接着分别出发。上车前,夏雪平还很不安地看了看我——哼!倒也不知她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她自己有什么心虚的地方!
再可爱,终究也不是属于我的。
可现在的我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呢?周荻又算是什么呢?
“你这么早就走?这才几点钟?”我又追问。
折腾来折腾去,也到了差不多六点钟。于是我又跑到厨房去,泡了点薏仁、洗了点麦片,上红枣跟藕粉,小火熬了一锅粥;然后又剁了点洋葱,打散了六颗鸡跟洋葱碎一起炒了,上烤好的面包片和甜口香,给美茵和夏雪平当作早餐。其实这顿看起来有点像是故意讨美茵和夏雪平的好一样的早餐,我原本是不准备的,但这几天,我确实把早餐这件事当成了一种习惯,而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干点什么,要不然我真怕我自己被电脑里那短短数十页左右的文字搞得神崩溃。
我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看着刚睡醒的、一脸温柔妩媚加慵懒的夏雪平,看着她这副在家门以外几乎无法让人见到的可爱样子,我还是没忍心向她询问关于十几年前她跟周荻在那个郊区小招待所的那笔风债。我只是不咸不淡地让她好好再去洗个澡,然后沉默着给她盛粥端菜,平静而心如死水地坐到她的正对面,跟她一起吃了早餐,从那起匙箸到放下百洁布,全程我都没怎么说话,且对她发起的话题,也并没怎么应答。她早就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大对劲,却依旧当成是我因为美茵和隋琼岚的事情而烦恼所以还在不停地劝解着我,而我又怕等下开车会让她分神,依旧没问她关于十二三年前的任何事情。
我听着美茵的房间和夏雪平的房间微鼾渐起——美茵自从跟我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每天睡觉都是不锁房门的,而这一晚她洗漱后睡前,特意把房门锁了上去,而且摆弄门锁时候特意把锁闩的动静弄得很大;而夏雪平在这一宿睡觉,是特意开着门的,并且还很特意地把以往我躺着的那半边床留出了空位。
“你干啥呀?”我解着围裙走到美茵后,对她问了一声。
但是这时候,夏雪平已经醒了。
美茵怒气冲冲又憋憋屈屈地转过来,眼巴巴地瞥了我一下,眼见着她嘴角还带着晚上睡觉口水之后留下的唾鳞,而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周围一圈眼眶也有点黑。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转过去半蹲半跪着,给那双靴系好鞋带。
又成了“Youcouldneverbesatisfied/God,Ihopeyou’resatisfied”,过眼泪的纸巾已经堆了半个废纸篓,电脑桌上的纸抽盒也已经快空了。
“那你这么一大早的,外面还那么多积雪,看这天还有点阴。路上别下雪。”我心焦地看着美茵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外,“怎么……我才反应过来,隋琼岚的助理没来接你?琪琪家也没人来接你?你准备自己一个人去啊?”美茵系好了鞋带之后,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和帽子,却并没回答我。
我这时才留意到,夏雪平自从跟我打破了母子间的那层禁忌之后,她的睡眠越来越踏实了。换成以前,房间里但凡多了个苍蝇,她都会惊醒。
上了车后,车子里贮了一夜的冷气朝着我的口鼻里不停侵袭着。从昨晚接到赵嘉霖消息开始的我,腔中就像个热灶一样,白白烘出了一堆热毒瘴一般的闷气,被车子里寒气沁了这么几下,我整个人便突然
“要么我送你去?”我想了想,对她加了一句,“你稍等我一下,我把厨房的火关了,我开车送你去琪琪家!我又不是不认识路……”“用不着!”美茵气恼地说了一声,撇着嘴巴咬着牙皱着眉,扭瞪了我几眼,“你不是还要跟夏雪平回你们夏家取东西去么?反正你也嫌我碍事,你就别把心思浪费我这里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何秋岩,你省省吧你!”撂下这么一堆话之后,美茵转也不回地就打开了门,但似乎又怕吵醒夏雪平,本来想摔门而去的她,又用胳膊把关到半的门住,接着缓缓关上了门。
而我只是在实在压不住想哭出声来的念的时候,下楼蹑手蹑脚地开门、跑出门外哭上几声、再抽几口烟后,回到客厅里接点温水或拿上一罐汽水的时候,走到夏雪平的房门口看上几眼、听听她的可爱微鼾,接着再回到楼上去,继续压着嗓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