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帮搞情报的打交,可真累!”回看着酒店大厦,我总算舒了一口气,刚准备伸手拦的士,却被夏雪平叫住了。夏雪平指了指这家喜来登酒店侧门的租车网点,我才重新警惕起来,毕竟国情常年在全国各地有一笔外勤预算,那就是在各行各业拉拢或者渗透一批自己的内线。我和夏雪平刚刚跟周荻说了我俩自己打出租车走,那么说不定我这一伸手,等来的可能就是他们国情的密探;反而这时候自己租车要保险些,毕竟选车可以随机,而周荻从F市带来的这一组,又有多少力、多少经费把这汽车租赁网点的库存全都安装上跟踪设备和窃听。
“嗯?秋岩有话要说?”周荻转认真地看着我。
直到把车子选好、用手机支付交了押金和租车费、再上了那辆美版的日产Sentra之后,夏雪平才接上二十来分钟之前我的那句话对我说:“那你应该知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国情的工作了吧?我要是跟周荻那儿点了,那我天天就得天天都和这帮在搞情报的人打交。”说着说着,夏雪平的语气还有些伤感:“你外公遇害之后,这些人就总来找我——你可能记不得了,劲峰那时候在南方跑采访,有两次,国情的这帮人来家里问话,都给你吓哭了;我后来就直接让他们到交警大队和我当时在四昌街的交通值班岗找我了。”“哦……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有一帮蓝衣服的来过家里。”“这帮人呐……安保局那群特务下手狠、不讲规矩,甚至有点心理变态,但他们还是办实事的;国情这群人,华而不实……我爸被人害死不知去查,反倒跑过来一个劲地跟我问话……‘白痴’二字,都难以形容他们的愚蠢和怯惰。”坐在副驾驶上的我看了看夏雪平,忍不住对她问:“你跟周学长,以前合作过?”“是的,七年前的事情。当时白塔街回民区那边有一起执政党的回民议员全家被人灭门的案子,仔细一调查居然跟土耳其密情局的间谍有关,后来那件案子就跟国情手上追查间谍的案子并案了。当时国情的按键负责人就是他。”夏雪平讲起这件事,都觉得有些荒诞,“听说那年他还领了中央警察和国防的两枚勋章,谁知在此之后他摇一变,就成了你的所谓的‘学长’——看起来,你好像之前对他还五投地的?”我惭愧地转过去,挖了两下耳朵说:“我哪知他是这个份背景的啊?在学校的时候本来就有一大堆人追捧他,起初我对他无感,但几次接下来之后感觉他说的话都有哲理的。而且……唉,我在警专的时候打了不少架、也闯了不少祸,要是没他帮我担着,我可能连派出所都去不了。”“呵呵,”夏雪平侧过看了我一眼,“你呀,不仅是小混,还是个小笨!你真以为你在警校时候闯祸最后没被怎么罚,都是他帮助你说情?他是国情的特工——他倒也确实帮过你不少忙——但是他既然也推荐过你去他们那儿,那么他其实巴不得你被警校开除、然后接受他们的训练呢!”“不是他那是……”我顿时豁然开朗,转看着她,但见她正眼角笑地目视前方,时不时利用转弯和变的间歇斜眼看我几眼,“——我……你怎么不早说你帮过我那些事啊?然后我升警院的第一天新生大会的时候,你去警院还故意装着不认识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夏雪平白了我一眼,又欣地笑了出来:“不是我直接干涉的警校德育和训导,是去找的徐远,他毕竟是警官学院和警务中专的副校长。再说了,我干嘛要告诉你?你那时候还恨我呢!——恨着我时候
“安排车,给夏警官跟何警官送回住的地方……”“不用了吧,学长,我和夏雪平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在一旁忍了半天的我,早已憋到后槽牙的牙疼,“就不劳烦你们国情的车了。”“不错,你们的好意心领了,只需要吧我们俩的行李和个人物品还给我们就好。”夏雪平也说。
“真的不用了,周荻,谢谢你。”夏雪平再次回绝了。
我和夏雪平走。
“好说!既然您跟秋岩都没问题,你们的东西当然要还给你们。真的不需要我们派车送你们么?需要的话我今晚就可以送你们回F市,火车票干脆退了吧!何必在车站那么嘈杂的地方跟其他人一起感受拥挤呢?”周荻抬起,然后脸上又恢复了之前那友善又热情的笑——此刻我在他的脸上,竟然找不到半点刚刚那种尴尬到无地自容的痕迹,就算是出于礼貌和之前相后留下的那点面子,周荻的表情转变也似乎有些太快了。
周荻凝望着夏雪平的眼眸,他的样子甚至有一点发痴的状态,而这种痴态也就保持了短暂的三四秒钟便稍纵即逝,然后他大方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雪平说:“那我就不强求你们了,你们母子二人自便;只是……雪平,我还是衷心地希望你能来我们调查院情报局来,哪怕是暂时帮帮我们。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你若是想好了、回心转意了,你随时可以来情报局找我。”“谢谢关心。”夏雪平有些无奈地微皱着眉抿着嘴,对周荻几字一顿地说:“我的那些事,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好,更何况我还有秋岩陪着。”周荻听了之后,转过又低下,点了几下后对我和夏雪平爽朗地笑了笑,再最后说了一声:“那好吧,我们F市见。”“呵呵……”我其实真想跟周师兄念诵那首网谬已久为仓央嘉措的诗——。
而从酒店一楼大厅走出门的时候,夏雪平也终于松了口气,我也一样——因为之前我和夏雪平都是找的条件差不多的快捷酒店,且C市这边的人似乎较保守、情趣酒店没几家,仅有的几家卫生条件也好、服务态度也罢都不尽人意;寻思着反正在C市已经最后一天、也是我俩这次假期的最后一天,于是我俩就索大手大脚一把,预订了一家皇冠假日酒店准备住下,而在我们俩所在的那家皇冠假日旁边就有一家喜来登。在从刚刚那间总统套房里,当着周荻和那一干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国情探员,我和夏雪平检查他们是否给我俩的行李和背包里安装了追踪就检查了三遍,我俩还问他们要了螺丝刀和扳手,把我俩各自的手枪和行李箱的拉杆、万向轮都拆卸了下来。确定了不会给自己留下尾巴,我和夏雪平进了电梯便都在担忧,万一这家喜来登就是我俩订的皇冠假日的邻家,那么我俩这一晚上依旧在被周荻监控的范围内,就像两只上被栓了线绳的蚂蚱,就算是飞也飞不出去多远;等我俩一出门,我再拿出手机一定位,发现我们订的那家皇冠假日在城西,而这里是城正东,且这里周围并没有皇冠假日酒店,一瞬间,外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
“没……呵呵,”我想了想,对周荻说,“要在F市见面的话,我希望周师兄你最好还是换一种朋友的方式,而不是国情探员的方式——周师兄,认识你,真意外。”周荻笑了笑,低不语,再之后一直到我和夏雪平离开他们所驻扎的这家喜来登酒店,他都一直没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