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悉悉索索地响动了一阵，云水沐猛地提气飞上枝桠，在花舞剑边坐下。树枝倒是壮，承担得起两个人的重量，但花舞剑有些不情愿与人拥挤，抬手推他：“别挤我。”

        闻言，花舞剑嗤笑一声，语气里尽是张狂：“他们也？”

”

        花舞剑眉一紧，又松开：“找个林子，靠在树上歇一晚上便是了。”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早知这一路如此艰难，不如留在山中陪竹霖对练。”

        他于许多事情上都很迟钝，包括现在，也不是很懂云水沐纠结的点在哪里。毕竟都已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了，再要同稚童抢糖一般，争夺一个人的照顾与关注，在花舞剑看来是决不可能的。

        云水沐低，轻轻吻在花舞剑的鬓角。

        他望着天边，想了想，说：“有什么特别的？这些，你不也都得过？”

        闻言，花舞剑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拍拍竹霖的肩膀：“我要干活去了，这段时间你得找别人练了，啊。”

        犹记得下山那会，也是拖得不能再拖，实在是要来不及赶路到甘州了，他出言提醒，花舞剑才停下和竹霖的对练，低声说：“我得走了。”

        也的确是事实。

        云水沐嘴角一沉。

        半晌，树下幽幽地问：“你对别人不会也有过这样好的态度吧？”

        花舞剑倚在壮的枝桠上，懒懒地耷拉着眼睛，已然累了：“什么东西。”

        皎皎孤月，人影成双。

        这样的态度奇迹般地安抚到了某人躁动不安的内心。

        云水沐凑得更近，低声笑：“挤挤呗，我还特意换了干净衣裳，夜里又冷，咱们挤一块儿还和些。”

        语气柔和，云水沐听得牙酸。那边竹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乖乖点，花舞剑遂扬起点笑意，摸摸他的，回屋收拾包袱，前后不过一刻钟便扬鞭启程了。

        数起来一时竟然说不完，念着念着，意识到这举动有些怨妇的时候，云水沐蓦地收了声，闷闷地又躺下了。

        花舞剑又等了等，他没再说话。

        花舞剑动作一顿，从没有过那么犹豫的时候，云水沐猛咳两声：“毕竟武林盟给的酬金很是大方，足够咱们庄子两年不愁吃喝，原是答应下来的工作，拖到如今也不好反悔了。”

        竹霖瞧着他，颇依依不舍：“真要走啦。”

        云水沐坐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多有控诉：“在武行山，一开始你便最关照竹霖，院子安排得离你最近，还去给他弹琴。他喊你什么你一般没事都不拒绝，其他人喊你你经常就懒得去，还有上次他一灰的时候，你还让他靠在上！”

        非常实事求是的诚恳。

        至于云水沐，是说也有甘州那边的活，正好同路而行。

        这阵气闷持续了很久，以至于到了明月高悬、夜深人静之刻，云水沐忍不住抬问树上的人：“你不觉得，你对竹霖太过爱了么？”

        有点理，花舞剑也的确感到了一些凉意，临近甘州这边，白日里烈日似火，入夜又寒凉如水。于是他轻轻蹙着眉，接受了云水沐不断挤过来的高大躯。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熟悉的气闷。

        或许偶尔这样的举动，才会让花舞剑意识到其实自己要比云水沐虚长一点。

        云水沐将人拢在怀里，花舞剑索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安然入梦。原就清秀的脸庞在月光映照下好似瓷一般光洁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