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手这么快？”朋友咂。

        午休前，学习委员把新鲜出炉的成绩排名贴在了黑板报的“学习园地”板块，同学们见状，再也无心午睡，一窝蜂挤在教室后面，争着看自己的排名。

        时间来到月考后的第三天。

        其实她撒谎了。这款香水本不是何女士推荐给她的，而是她在订的时尚杂志上看到的。何女士在专访里说，她最喜欢这款香水。

        朋友回座位了，秦颂的心情却没来由地变得低落。

        见她睡着，斜后方的男孩如梦初醒般动了动僵直的颈项。

        朋友一愣，很快红了脸：“在我心目中肯定是他最帅。”见秦颂皱起眉，她连忙找补：“哎呀你别这样，我也知这是不客观的。论长相，他当然比不过公认的帅哥。前几天我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有几个女生在讨论年级里哪个男生颜值最高，她们报了好几个人名，其中也有我们班的转学生诶。”

        男孩家教良好，待人接物极有礼貌，却吝于展笑容，最多在和同学打招呼时，节制地挥挥手，抿挤出一抹薄薄的微笑。

        秦颂想着那双哭泣过的眼睛，感觉有一奇怪的力量在迫使自己高了声量张口说话：“额，我是说，最近啊，比如周五，尤其……尤其是这个大扫除的时候，如果去厕所一定要记得说一声，说一声哈。”

        “你觉得他很帅吗？”秦颂冷不丁发问。

        转校生这回得遭殃了。

        “江海这个人真是可恨，”朋友替她打抱不平，“可劲逮着漂亮女生欺负。魏央央也好不到哪儿去，心高气傲，总爱找茬。唉，不说这些了。”朋友话锋一转，目光回到篮球场上，“还是看会儿帅哥吧！”

        秦颂有些担忧：“要不我们等一会儿找班长，让她喊老师去看看吧。”

        魏央央虽然横行霸，但并非无心学习之人。她是个聪慧的女孩，思维捷活跃，数学物理都是她的强项，成绩稳居班级第一，年级排名保持在三十名以内。魏央央对班级第一的宝座十分重视，绝不肯轻易地拱手让人。

        “没、没什么。”秦颂突然感觉有点尴尬，她挠挠发，局促且生地打开一个新话题：“我最近买了个新香水，那个味我特别特别喜欢。”

        话音未落，余光中一个人影迈着长回到了位置上。秦颂不自觉地向斜后方看去，却撞上了男孩如水的目光，她讶异地发现男孩的眼眶微微泛红，眼睑也比往日里浮，似乎哭过一场。

        怀揣着隐秘的心思，秦颂闭上眼，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好的，入睡快且程度深。

        秦颂并不像朋友那样感到惊讶，她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相较于曼岭市，平川市的教育水平和教育资源有显著优势，转校生起点高，平日里学习又刻苦，考得好很正常。

        上这款香水，就像被妈妈拥抱着一样。

        朋友一雾水，她拉了拉秦颂的校服袖子：“你前言不搭后语地在讲什么啊？”

        朋友立刻来了兴趣，抓着她问：“什么味啊？哪里看到的？”

        秦颂在心里为他默哀，下意识地回看了一眼斜后方的座位，却发现转校生并不在教室。她和朋友对视一眼，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是个清秀的男孩，脸型线条畅，肤白皙干净，五官俊美，一双眼睛生得尤为好看，眼神清澈明净，似乎总着几分淡淡的愁绪，像两汪幽静的清泉。男孩眉弓较高，鼻梁直，侧面看更锐意，且显英气。他材颀长，瘦削却不显单薄。

        是妈妈的味。

        上上次月考，班级第二的总分和她咬得太紧，魏央央危机感爆发，派江海把那人困在男厕所。据传言，魏央央拧着第二名的耳朵威胁：“下次你敢超过我，周五大扫除的时候洗套餐立刻给你安排上，超过几分洗几遍，到时候那缸水，先洗拖把，再洗你的！”

        “香水名字叫‘烟雨青林’，是我妈妈推荐给我的。味嘛，我也说不上来，像茶叶和我最喜欢吃的香梨的混合，反正我觉得好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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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这样夺目出彩的好成绩，只怕会让他成为魏央央的眼中钉。

        转来师大附中快一个月了，男孩始终安静地坐在她的斜后方，如果不回看，这个人就仿佛不存在。上课时他从不发言，小组讨论中也只个合格的聆听者，课间除了上厕所喝水，就是坐在位置上写作业，因此秦颂几乎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当然，她对此不抱什么期待，毕竟青春期的男孩大多还在变声。

        朋友看完了成绩，急匆匆走过来，双手撑在秦颂桌边，压低声音说：“了不得的大事，转校生考了全班第一，年级第二，完全碾压魏央央。”

        班里的那个转学生？秦颂略有所思，他确实长得不错，但好像有点太低调了，似乎在刻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错就主动跪着，有时还会在出来求情之前先抽自己两个巴掌。原来是在使这招，一个人能把自己活得这么憋屈，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