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搞清来龙去脉之后,任一铭立刻慌里慌张,打了结般向女儿解释:“你叔叔那个大嘴巴……昭昭,别听你叔叔瞎说,爸爸和小张阿姨是在交往,也是打算走那一步了……但没结呢!也没想瞒着你,爸爸想等事情再稳定一点就告诉你的……昭昭,你放心,你小张阿姨和爸爸都不年轻了,我们不会再要孩子的,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等你什么时候回国,上带你去办手续,全过给你――”
这叫什么事儿啊,任知昭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天天的,完全就是一出贝克特的荒诞戏。
刚开始,任一铭是没接的。但任知昭不,在卫生间里来回踱步,拼命啃着指甲,一遍一遍地按语音通话。
她恍惚记得当初只是让帮忙搭个线……
任知昭回了“谢谢叔叔”,刚想点红包,哪知对方正好在线,当即回复了她:“不客气。暑假回国吗?叔叔好久没看到你啦。”
也顾不上往上直滴的沫子,她直接把牙刷扔到一边,火急火燎问:“什么结婚?跟谁结婚?”
她大脑一片空白,红了眼对着那竭力冷静:“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任知昭一边刷着牙,一边扒拉手机,点开了带着个红点的微信。给她发消息的人是叔叔,也就是任一铭的弟弟。
这天早上,任知昭是被热醒的。她着眼睛,望向窗外湖面上反着的温到反常的阳光,感觉地球是不是真的要毁灭了。
她现在立刻上要离开这个房子,再多呆一秒,她都会窒息。
她猛往水池里吐了一口,幽幽打断了任一铭:“你和王桦还真是一对卧龙凤啊……”
“你爸结婚,你妈不让你回来看一下吗?”
“张雁呀!啊你不知吗?”
她希望能听到对方说“哎呀你叔叔逗你的啦”之类的话,虽然她潜意识里知那可能几乎是零。
赶来对着她的屁踹一脚呢?
任知昭已经感觉眩晕了。虽然那四个字很快便对应上了一张人脸,她还是颤巍巍打下:“哪个小张阿姨?”
搭个线而已……后面的一切到底是怎么能发生的……
张雁是任军的前同事,任军让王桦把张雁介绍给了任一铭,任一铭又好死不死和张雁好上了……
那消息说。
说完,她挂断了通话。还不够,又把他拉黑了。
她看到的确实是“结婚”两个字,她现在也确实是清醒的状态,不是在梦游。
她一手拿着牙刷,不方便打太多字,便把手机放下,想着等会儿再回复,界面上却出了一行新的消息……
呼彻底乱掉了,她没再回叔叔的话,而是打开了与任一铭的对话框,对着语音通话键一通狂按。
张雁,是任军的那个同事,请他帮忙牵线的,张雁。
电话最后还是通了。
一大坨泡沫从她张开的边掉落下来,落在她的衣服上。
这一年的冬季特别冷,特别长。雪下个没完,从去年的十一月,一直下到今年四月份。等最后一场雪消殆尽,气温又在一夜之间急剧升高,在这个春末的时节,升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怎么形容她当时的感觉呢,像是眼角突然被硫酸灼了一下。
她这几天七七八八也收了不少祝贺的消息了。显然也是被广而告之到了的叔叔,发消息来恭喜任知昭成为准大学生,并给她发了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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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和你小张阿姨呀!”
早上起来的routine,看天气,洗漱,看手机。
镜中自己的倒影,扭成了一滩混沌的漩涡;鼻腔里的薄荷味,变成了一刺人的难耐。